最终不相认-《陛下,大事不好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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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何温灼朝门口走去,路过他边上时停了停,拍拍他的肩,“弋南,人要往前看,为了恨活着,实在是不痛快的。”

    皇甫弋南默了默,恍惚间似听见另一个声音。

    “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,只要有恨就有爱,或许有人为了恨而活着,但我却不希望他被恨蒙蔽了双眼,以至于再看不见别的。”

    曾几何时,也有人这样告诉过他。

    他静默半晌,直到门被推开又合上,何温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,才缓缓道:“比起恨,我更想她好好活着,而为了她活着,我便不能忘记恨。”

    无人懂得这个凭空冒出的“她”是谁,他的声音很轻,轻到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,可屈坐在床沿的女子却似自有感应般察觉到什么,不再继续呢喃着“弋南”二字,愣愣向他看过来。

    敏锐如他,自然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这道目光,他微微一怔,慢慢走向床榻。

    这是近两年来,喻妃第一次在醒着的情况下容许皇甫弋南向自己靠近,她的眼神有些空洞,似乎还是不能认得他,却不再是以往那种发憷的样子,甚至抬起手来,在半空中虚虚描摹了一遍他的眉眼。

    然后她含着笑意缓缓道:“我的弋南,长大后就该是这个模样。”

    自去年玉明殿重逢那夜过后,皇甫弋南从未再试图让她相信自己,如今听见这样的话反倒有些意外,顿了一顿才在床沿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坐下的动作缓慢而小心,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梦。

    喻妃没有阻止,还是含着笑看他,眼眶微微发红,“你是弋南吗?”

    皇甫弋南默了半晌,却忽然摇了摇头,“我不是。”

    在她不相信他的时候,他曾一遍又一遍痛彻心扉地告诉她,他是弋南,他是她的弋南。而当她终于愿意相信,他却说了谎。

    从前她不认他,如今,他不愿让她认他。

    喻妃一直笑着,听见这一句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,眼底霎时泛起了泪花。她眼角的细纹跟着皱到了一起,怎么也不好看,皇甫弋南却看得出神,从她斑白的鬓角到她枯瘦的手,一点点细细瞧着,眼看着她涌出泪来,似乎想伸手替她拂去,却最终没有动。

    他的眉一点点蹙起,微启的薄唇发着颤,好似在挣扎什么。

    她慌忙抹掉自己的眼泪,点点头道:“太像了,真是太像了……可你不是弋南,不是。”

    他忽然站起来,猛地背过身去,久久未再回头。只要看得仔细些便能发现,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骨节都在微微颤抖,似在隐忍克制着什么。

    喻妃的目光落在他的背脊,一双明亮的凤眼忽然变得澄澈起来,她的嘴角微微弯起,不停重复着:“你不是弋南,你不是……没关系,你不是。”

    皇甫弋南的食指按在心口,在那里,有什么东西欲待上涌。他强压下这口腥甜,咬着牙迈开了步子,一言未发离开了小室。

    和暖的屋子里,一身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含笑望着他越走越远越走越疾的背影,半晌后轻轻道:“孩子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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