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白衣朝他屁股踹了一脚,随即也进了院子。 老人听见门前传来开门声,他转身过来张望,眸子抬的很高,他问:「有客到?」 老妪双手按琴令琴弦平静,她望着当先走进来的元吉,脸上渐渐展开笑颜,回应说:「是呀,客人到了。」 元吉持着伞走到廊前站着,檐上滚下的雨珠啪嗒啪嗒地打着伞,他在有序的雨声里说:「许久未见了,老妈妈。」 「是呀,许久。」老妪望着他的面容颤声说,「许久未见了。」 元吉注视她半晌,旋即侧身坐在廊下,脚踩着青石。他合了伞,说:「今日来,元吉是想问问你,关于乐无双的生平。」 老妪扶着琴,她坐的很稳,目光望着去拿伞的老人,说:「盛崇年时,烟州大水一发不可收拾,那大江大浪足有千尺之高,将城外暮云山下的农舍尽数冲垮。我本是茶户之女,家中原有两个哥哥,父母尚在,可叫那一场大水,冲散了。」 元吉静静听着,没有出声询问。 那老人拿着伞小跑着到高城身前,他个子没高城高,可在高城面前却谦卑地躬下身,小心翼翼地举高伞。 高城一语不发,眸子也冷的渗人,他毫不留情地一把拍开伞,顾自走到布棚下,坐在矮木桌上。 「暮云山被大水淹了半山腰,我晕在水里叫人皮子捡了去,卖到了烟州最有名的花船上做侍女。」暮云面有凄苦之色,「那年我还是个幼女,头回见到那些如天仙儿般的姐姐 们。」 老人紧握着伞走到布棚下,旋即摸索着桌面,很快就摸到了茶壶,随后粗糙的手指沿着桌面去摸向那倒扣着的茶碗。 「船里的妈妈在烟州是出了名的狠心人,可调教出来的艺伎却是个顶个的不凡。」暮云似忆起悲伤往事,声音也犹如萧瑟的琴音颤动,「妈妈让我学琴,跟着进公子哥里边的厢房侍候,我边学烹茶,边学琴艺,还见过了那令人不羞之事。」 在暮云幼年的记忆里,厢房里总是弥漫着酒味和菜肴的香味。她一日仅有两餐,顿顿青菜馒头,虽吃不饱,但她本是茶户之女,山野出身的女子,骨子里就传承着吃苦耐劳的精神。 她在胭脂香粉里看到那些艺妓,在高谈阔论的公子哥怀里糯声糯语,染了红晕的脸颊好似彻夜不灭的烛光。她在楼栏里听着粗重的喘息和呻吟,睡梦里都是一声声yin、声蝶笑的孟浪话。 她害怕,单薄的被褥盖住了头,可黑暗里却是孤寂的可怕。而那时,一个小小的身子钻进了她的被里,那人,便是乐无双。 「无双是被外乡人拐到烟州来的。」暮云谈起乐无双嘴角含笑,「她自小便是个慧眼人,看的准人,听的懂话。妈妈让她练琴,她便乖乖的练。可妈妈让她入厢内侍候,她却绝不进去。」 元吉闻言,按着膝头的五指微动,随后微微垂首听着。 「妈妈气了,就拖她进黑屋子打。」暮云似乎还能听到那声声闷重的殴打,「她每一次进去都鼻青脸肿的出来,咧嘴笑的时候,那血就从牙缝里往下滴。我看着怕,我就哭。」 小二似乎看出老人的异样,他扯了扯白衣的衣角示意,可白衣瞪眼示意他莫要多事。 高城就这样干坐着喝茶,望着那院角土盆里蜿蜒的青松发怔。而老人则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候着。 「她总在夜里跟我说,「不怕。」」暮云垂首注视着焦尾琴,「不怕,不怕。今日、明日,很快便过去了。」 .z.br> 第(3/3)页